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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3/3页)
别怕,回到家来,大哥会顾着,别怕,没事了…”    一掷万金,四处为他寻着奇珍良药,最后换来鸩毒一杯。    由梦境中抽离,热泪满腮。    空荡荡的房,只剩他。    冷风灌进窗口中,他缩在床内,拥着留不住暖意的被褥,无声痛哭。    从事发之后,头一回毫无保留,释放出强抑在心底最深处、从不敢面对的忏意。“哥…”    或许,就这么去了,也不会有人知晓…即便知晓,还有谁会再为他掉一滴泪?    没有,再也没有了。    一如莫雁回所言,唯一会为他痛的那一个,已教他毁尽,每每思及如今那双宛如陌路、无波无绪的眼神,心便是一阵痛。    为了一个心上从不曾有过他的女人,伤害世上唯一爱他的至亲,换来用尽一条长江水也洗不净的罪孽…慕容略,你究竟做了什么?    直至今日,彻彻底底,悔不当初。    她去了多久?他不知,病得胡涂的脑子,记不了太多事,浑浑噩噩度过数个晨昏,再一次醒来,是落日时分。    桌上还摆着中午的膳食,婢仆只负责备膳,撤下便是。    冷却的汤药治不了心头沉痾,他没费事去饮,披了衣倚坐窗口,远眺落日余晖。    真怪,以往贪求得心都痛了、狂了,如今不求了,反觉前所未有的平静。    若早能如此放手,多好?便不至于断送这一生最珍贵的兄弟情分。教兄长平白吃上那么多苦痛屈辱,也落得自身今日悔恨莫及。    房门轻巧推开,他以为是婢仆来撤下膳食,头也没回。过了半晌,身后一丝动静也无,他不解地回眸瞧去,才知她已归来。    张了张口,发现病了数日的喉头干哑疼痛,无法发声,他撑起身,到桌前斟了茶水润润喉。    “见过他了?”    她没应声,定定望住他。    “你瞧什么?”    “我在看,是如何丧心病狂的禽兽,才下得了这狠招。”毁容?好他个慕容略,果真无毒不丈夫!不意外。是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。    最初,想拚死瞒住,可在亲口说出兄长下落那一刻,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。    “很痛?很伤?他身边有了人,也将要成亲,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他了。”如此想来,他们也算同病相怜。    “若我再告诉你,你之所以会失去与他共偕白首的机会,全是我从中作梗,只要我说想要你,他即便有心,也不会再多想,否则,你原是有机会成为他的妻,哪一日他瞧见你的心意,说不准便成了双——如此,你岂不更恨我了?”    “是,我很痛、很伤,我恨不得杀了你——”不为她无法与慕容韬有个结果,而是他竟能如此无动于衷!    他可知,家主为了他,宁当挟恩求报的小人,拿她欠他的恩义来代弟偿过,从未求过她任何事,唯一所求,只是要她莫伤他至亲。    慕容韬太了解他,知他顶替身份欺瞒于她,许多事情不便言明,女子贞节何其重要,虽知理亏强求,仍苦心代弟求出一线生机——    他不明显地颤了颤,撑着病中的犹虚的身子,缓缓倚回窗畔,目光移回窗外即将落尽的夕阳,淡淡地问:“他呢?可有说什么?”    “他要我转告你,慕容韬已不复存在,你,是唯一。”她冷然道。“他做错了什么?不过是错在不该信了你,落得今日下场!慕容略,你于心何安?”    你口口声声说想补偿我,若我说,唯一的补偿方式,便是你消失,我不要永远只是你身后的影子,我要唯一!你办得到吗?你愿成全吗?    他还记得他说过的话。    果真是恨极了他,否则何必要与他那番任性无知的话语计较,铁了心不回来?    他扯扯唇。“我自己造的孽,我会自己偿,无须你多言。”    “你如何偿?你还得了他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吗?你抵得了他这些时日受的苦前辱蔑吗?你如今坐享的一切,全都是他的!”    我拿命偿、拿命抵,够吗?够不够换个恩怨两清!    他闭眼仰靠窗边,倦意深深,不再多言。    “这家主之位,你若坐得稳,尽管去坐,他愿成全你,我无话可说,可我决计无法留在一名连兄长都能毁容喂毒的冷血之人身边。”    早知留不住她了。    “要走,便走吧。”他放她自由。    听着房门开启,他动也不动,近似自言地低道:“曾经,我抵上性命,只为了要你,如今,若是也得抵了命才能断得干净…我会。”    她听见了没有,他不知,也无意探究,房门再度关上,而后——是远去的轻浅跫音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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